世子很兇

易天行身處重圍,臉上毫無懼色,一面奮力廝殺,一面還在關注古靈岩方面的動靜:「七舅!得手了?」

古靈岩洪聲道:「得手了!」

易天行聞言,眼中精光隱現,大笑道:「好!準備扯呼!」說罷身體滴溜溜一轉,無數碧綠色的飛針從他身上拋射出去,圍在他周圍的官兵躲避不及,紛紛中針倒地,斃命當場,頓時空出一大片場地來。

王向東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古靈崖的死活他毫不關心,但是如果讓東東兒得知易天行從他眼皮底下逃走,他別說烏紗難保,恐怕全家性命堪憂。

想到這裡,王向東把牙齒一咬,拔刀在手,手腕一轉,一道旋風隨手而生,劈向易天行。

王軍與他配合多年,不假思索的展動身形,烏黑光華再起,斬向易天行腰間。打盡的念頭,故意說出撤退的話語便是引誘王家父子近身,見狀冷笑一聲:「來得好!」左掌一翻,拍向王向東的刀風,右手一劍點向王軍的黑刀。

王向東看見易天行掌心一圈七彩紛呈的光暈,聯想到東東兒的下場,頓時心膽俱寒,哪兒還敢讓他接觸到自己的兵器,駭然怪叫一聲,渾身真氣迸發,鋼隨手轉,急速旋轉起來,一道道旋風從他刀身上飛出,迎向易天行的毒掌,同時顫聲叫道:「醉老,出手!」


王軍卻在刀劍相交的瞬間,手中的黑刀驟然生出一股纏力,粘住易天行的寶劍,接著他的手臂急速顫動起來,帶動黑刀嗡嗡作響。

易天行只覺白玉劍就像是身處驚濤駭浪中的小船,顛簸浪蕩,彷彿隨時都會翻覆一般,不禁咦了一聲:「有點門道。」說著深吸一口氣,猛然吐氣發力:「喝!」白玉劍上真氣一催,錚的一聲長鳴,沿著黑刀劃過,只刺王軍喉嚨。

王軍不但不懼,反而露出一副陰謀得逞的奸笑,把手向前一伸,蓬的一聲巨響,王軍手中黑刀碎裂成無數黃豆大小的黑色飛屑,朝著易天行當頭罩下。

王軍鬆開黑刀,腳一蹬地,身子就向後飛出,身在半空,雙手一個招展,便有兩排亮晃晃的銀色飛星射向易天行。

古靈岩見狀大喝一聲,揮舞巨斧便要前去接應,忽然身側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止步!」

不等古靈岩反應,一陣酒香撲鼻,一股晶瑩透亮的酒水便已經射到他的面前,發出尖銳的破空聲音,殺機四溢,如同一支利箭。

古靈岩嘿的一聲,橫斧一擋,卻不料那股酒水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見到前路不通,便向上一翻,化為一柄酒刀,當頭劈下。

古靈岩連忙變招,斧頭自下而上,挑向酒刀,一斧將其擊潰,但是這一耽擱,王軍的黑刀飛屑已經飛至易天行身前三尺,再也來不及挽救。

易天行也未想到王軍有此陰損歹毒的手段,猝不及防之下,已經避無可避,只得暴喝一聲,將真氣布滿全身,繃緊肌肉,周身毛孔噴射出五彩煙霧,肌膚變得晶瑩如玉,外面籠罩著一層淡淡金光,將自己綜合平生所學自創、尚不成熟的護體神功催運到了極致,左臂擋住雙目,右手舞劍如輪,悍然迎向密如驟雨的金屬飛屑。 密不透風的金屬飛屑電射而至,任憑易天行劍光如何嚴謹周密,也無法將其盡數擊落。

只聽噗噗連聲,易天行鼓盪如球的衣衫瞬間就被急速射至的金屬飛屑擊穿,宛如馬蜂窩一般,但是金屬飛屑繼續前進,阻力驟然增大,一層宛如實質的無形真氣擋在易天行身前,宛如一面氣體壓縮而成的盾牌,金屬飛屑進入其中,就像是在萬丈深淵中穿行,四面八方湧來的壓力使得金屬飛屑速度急減。

緊接著,一縷縷五色彩煙縈繞上來,發出噝噝的腐蝕聲音,金屬飛屑的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銷蝕下去,不過由於金屬飛屑仍有不低的速度,僅僅在彩煙的侵蝕下縮小了一半,就已經射到易天行身體上面。

易天行嘿的一聲,肌膚上面蒙著的淡淡金光一收,貼在皮膚表面,光華更加凝實,猶如金色甲胄一般,然後迎著狂風驟雨般射來的金屬飛屑,猛然向前衝出。

一時間,易天行的整個前身都綻放出鮮艷的血花,隨即王軍發出的兩排銀星也紛紛命中易天行,打得他的身形接連晃了幾晃,彷彿隨時可能跌倒在地。

看得王軍欣喜如狂:「爹!我殺了易天行!」

王向東卻一臉冷靜:「別大意!斬掉他的頭!」一面說話,一面雙手持刀,從上往下,劃出半個圓弧,一道徑約三尺的巨大旋風從他刀鋒湧出,吹向血肉模糊的易天行。

王軍心下不以為然,暗道我的黑刀乃是神州公輸家的精品,威力無比,這麼近的距離被黑刀碎屑射中,就算神仙也難逃一死,看易天行這樣子,身上早已千瘡百孔,最多剩下一口氣吊命,還有什麼好小心的?不過王向東積威甚重,他的想法也只有在肚皮中打轉,不敢辯駁半分,順手從地上撿了一把陣亡士兵的鋼刀,飛身撲向易天行,一刀橫斬易天行脖子。

古靈岩看得睚眥俱裂,洪聲吼叫道:「天行!」手中利斧猛然一劈,一道雷電夾著震耳的轟鳴聲落向王軍。

在他旁邊,一個有氣無力的蒼老聲音響起:「你的對手是老夫。」隨即一道寒光掠過,透露出的凌厲殺機逼得古靈岩不得不收住斧勢,擋住寒光。

古靈岩又氣又急,怒目盯著偷襲他的老頭:「滾開!」

那個老頭其貌不揚,矮小的身材隨時都弓著腰,兩隻細小的眼睛眯著,也不知道是睜是閉,滿臉酒氣,紅通通的臉龐正中生著一顆大得不成比例的酒糟鼻,右手抱著一個酒罈,左手一把短刀,如同一個跳舞的精靈,在他指掌之間靈活的轉折繞動,刀尖上面放著一杯盈滿及沿的美酒,好像隨時都會從杯中滿溢出來,但是任憑老者手中短刀如何變化,酒水偏偏沒有灑出半分。

古靈岩心頭一沉,此人的功力深厚,刀法也已登堂入室,不是隨手可以斬殺的人物,自己如何才能擺脫他支援易天行?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目光瞥向易天行。

老者敏銳的洞察到古靈岩的分神,大笑道:「死!」右手一揚,酒罈子便化作一團黑影砸向古靈岩。

古靈岩聽得風聲呼呼,正要揮斧格擋,忽然酒罈爆炸開來,無數亮晃晃的白色水流激射出來。

不等古靈岩反應,老者左手刀光一伸一轉,漫天酒水受其牽引,臨空聚集成七道水箭,分為七路射向古靈岩周身要害。

古靈岩大叫一聲,真氣在經脈中翻騰如沸,正要不惜一切與易天行會合,忽然聽到易天行傳音道:「我這邊無礙,皮外傷而已,你安心殺了這糟老頭!」

古靈岩聽到易天行的聲音中氣十足、穩定有力,所言應該不虛,頓時落下心頭大石,怒目瞪著對面的老者:「破!」聲如驚雷,震得七道水箭一晃,雖然沒有當空崩潰,卻也呈現出散亂的跡象。

老者見狀暗自心驚,身形一晃,連人帶刀欺進古靈岩身前,一刀刺向古靈岩胸口,同時右手一揮,真氣透入七道水箭之中,穩定住水箭,繼續向前激射。

古靈岩吐氣發力,嚯的一聲,右手斧頭幻化出七道斧影,迎向七道水箭。

斧影與水箭相交,啪啪幾聲,水箭全部崩碎成水花飛濺,七道斧影破開水箭之後,忽然光影一收,合併為一道凶厲寒光,朝著老者當頭劈下。

老者眯成一條縫的眼睛中精芒爆射,左臂一橫,短刀發出耀眼光華,擋住古靈岩的巨斧。

斧刀相接,老者身形不由得一震,後退一步,而古靈岩卻若無其事,重又舉起斧頭,狠狠劈下。

老者原本自恃數十年苦修,內功雄渾,至不濟也能與古靈岩平分秋色,沒有想到一招之間就已落入下風,心中後悔不已,正待拉開距離重新再戰,卻被古靈岩死死壓住,眼前斧影如風,稍有不慎便有分屍之禍,容不得自己半點閃失,所以老者除了竭力抵擋毫無其他辦法。

古靈岩的武功走得剛猛勇悍一路,打得敵人節節後退的境況,愈發激起他的凶性,口中呼喝不斷,劈下的斧頭一記比一記沉重,一記比一記快速,砍得老者只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功。

古靈岩最後殺得性起,長嘯一聲,一斧劈出,道道電光在他斧頭上面遊走如蛇。

老者見狀嚇得亡魂喪膽,生出轉身逃跑的念頭,不過隨即壓下恐懼,咬牙吼道:「老夫跟你拼了!」雙手握住刀柄,運起全身真氣,催得短刀刀身急速顫動,嗡嗡作響,悍然迎向斧光。

轟!老者的純鋼短刀在古靈岩的利斧下崩裂成無數碎片飛濺,老者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滑出兩丈有餘,狠狠撞擊在牆壁上面,入牆半寸,震得粉灰四起。

這老者本是海聖柯弄潮的師叔,由於當年違反門櫃,本該被廢除武功、逐出師門,幸虧當時有師兄弟幫忙求情,才得以從輕發落,只是立誓永不得踏足江湖,沒有被師門收回武功。他一身本領,自然不甘寂寞,數十年來苦於師門威勢,不敢違背誓言,及至分明島覆滅,柯弄潮一脈死的死,俘的俘,之魚,也都隱遁江湖,不敢再露面,他自覺沒有了師門的管束威脅,昔日誓言已經不需要遵守,這才重出江湖,不過他當年還未闖出名號就已經遭到師門嚴懲,幾十年不涉江湖,更加沒有人知道他,所以他到處尋找發跡的機會,卻找不到什麼門路,最後總算王向東看出他的師門來歷,試探一番之後,立即奉若上賓。這次還是王向東第一次請他出手,為了以後的前程,他再怎麼痛苦、畏懼也絕對不能退縮。

所以老者再次張口吐出一口血之後,雙臂一振,脫離牆壁,眼光四處搜索。他這一派的刀法藉助水力才能發揮全力,可惜今日指動樓招呼的都是貴客,除了特意給他供應的酒罈,大廳中只有酒壺、酒瓶之類,不堪使用。

古靈岩雖然不知道老者的打算,但是看他眼神飄忽,神情鬼祟,心中自然而然就生出一股厭惡,大步走上前去,一斧劈下。

老者見狀心頭一寒,就地一個懶驢打滾,滾到一旁,還未起身,正好見到一個中蠱倒地的富戶,頓時眼神一亮。

那名富戶捂著耳朵正在哀號,忽然看到一個形容猥瑣的老頭滾到自己面前,登時嚇了一跳,聲音一滯。

老者聽得耳後風生,臉上浮現出一絲獰笑,猛的抓住那名神情獃滯的富戶,向後一扔。

斧光落下,漫天血水紛飛。

老者滿臉興奮的轉身站起,雙手一招展,還未落地的血水立時旋轉飛舞,化作無數血色飛輪,斬向古靈岩。

古靈岩運轉利斧,不待血水化作的刀輪近身,就將它們一一擊潰。


老者怪笑著叫道:「再來!」說罷又再抓起兩個中蠱倒地的富戶,真氣一噴,強大的力量當場將兩人的身體震得支離破碎、血如泉涌。

老者一揚手,將兩具殘破的屍體扔向古靈岩,接著深吸一口氣,雙手低垂,兩道巨大吸力從掌心透出,將自身附近的血水聚攏過來,形成兩把血刀,劈頭蓋臉的朝著古靈岩殺去。

就在此時,王軍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吸引了古靈岩的注意,他一面擋住老者的雙刀,一面扭頭望去,只見王軍趴在一根柱子底下,手中鋼刀已經斷為兩截,正以手撐地,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就是無法站起身來。

在易天行對面,王向東衣衫襤褸、神情狼狽,已經顧不得忌憚易天行的毒術,刀掌並用,勉力纏住易天行。

在易天行周圍,土谷七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身首異處,他手下的士兵完全不是易天行的對手,只要進入易天行五尺以內,三五個呼吸之間便有性命之虞,但是一個個仍在前仆後繼的衝殺。

忽然間,地面微微顫抖起來,一陣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古靈岩眉頭一皺,手下加緊了攻勢:「天行!有騎兵!」

易天行冷笑道:「東東兒現在斷了馬匹的貨源,整個蕭城也就五百騎兵,攔不住你我的。不過既然援軍將至,我們還是殺快點!這裡始終是他們的地盤,我們能夠早點脫身就早點脫身!」

古靈岩一斧斬斷老者的兩把血刀,順手一抹,掠向老者的頸項。

老者身形飛退,腳一勾,將一名官兵的屍體挑起來擋住古靈岩。

古靈岩一斧劈開屍體,卻見飛濺出來的血水在老者牽動下,化作無數拳頭大的血珠激射過來。

古靈岩不勝其煩,而且對老者為了保命犧牲自己同伴的行為厭惡到了極點,怒目圓睜,手中利斧彷彿化作一條柔軟靈活的鞭子,不住撥打前方的血珠,將其盡數彈開,身形如電,追撲老者。

老者感受到古靈岩的滔天殺意,心中懼意漸盛,澀聲吼道:「殺!」雙手向外一揮,兩道無形刀氣朝著地面橫掃過去,所到之處,無論失去控制倒在地上的普通人,還是戰死的官兵屍體,統統被剖為兩半,洪濤一樣的血水滿眼開來,熏得整個大廳都是濃烈的血腥氣息。

雖然這些人都是古靈岩和易天行擊殺的目標,但是見到老者這一狠招,古靈岩還是吃了一驚,身形不由一滯。

老者陰狠如梟的目光落在古靈岩身上,咧嘴一笑:「接招!」說罷雙臂一托,地面滾滾如濤的血水中噴湧出五十餘道血柱,升到兩米左右,不斷蠕動變形,最終形成一條條蛇形血流。

古靈岩察覺到血蛇的危險,猛的止住身形,重重落在老者一丈開外,暗自提運真氣,蓄勢待發。

錚!易天行與王向東短兵相接,王向東臉上露出一絲狠厲,將自身苦練的旋風刀勁發揮到極致,一股股旋轉力量透過鋼刀傳到白玉劍上面,猛力牽扯,企圖偏移易天行的劍路。

易天行冷笑一聲,手臂穩如磐石,寶劍一推,插入旋風中心,直刺王向東右肩。

王向東嘶聲叫道:「殺!」任由易天行的利劍刺穿自己肩膀,左手一把抓住易天行的右臂。

易天行愣了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援兵將至,王向東的打法卻愈發冒進,這種不合常理的情況使得他的判斷出現錯誤,還未想出應變之策,他身旁身後就傳來十餘道刀風劍風。

易天行腳下踏出玄奧的步伐,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在那些官兵眼中,他的身形忽然間變得飄忽不定、難以捉摸,自己揮舞的刀光劍影再是迅猛,也只能從他身旁擦過,沒法觸及他的身體。

王向東感覺易天行手上的力量越來越大,自己已經越來越難以控制,只得怒吼一聲,左手一松,化為一掌切向易天行咽喉。

與此同時,指動樓側牆發出轟然巨響,一時間磚石飛濺,塵煙瀰漫,三道黑影從分裂的牆壁中衝出,當頭就是三道凌厲刀光,縱橫交錯,將易天行四外封死。 面對眼前的耀眼寒光,易天行不驚反笑:「終於來了啊?你們動作真夠慢的!」一面說話,一面閃身躲過王向東的掌刀,掙脫他的束縛,之中。

當頭的騎士怒吼道:「大膽!」雙臂一壓,手中朴刀夾著呼呼風聲便往易天行天靈劈下,緊隨他身後的兩名騎士也呼喝連聲,舞動朴刀,從易天行左右橫掃夾擊。

易天行身子滴溜溜一轉,白玉劍就像是自身具備靈性一般,隨著他的右臂舞動,繞身一轉,間不容髮的將三把朴刀擋開,身影一晃,已經從馬匹旁邊掠過,來到當頭騎士背後,反手一劍插入他的背心,接著不等另外兩名騎士變招,白光如虹,劃破了他們的喉嚨。

王向東看得心中一陣發憷,不過數十年刀頭舔血的日子,總算沒有白費,即使是最近養尊處優,已經不復當初的悍勇無畏,也還沒有達到怯戰的地步,而且現在他麾下的精銳官兵已經趕到,易天行、古靈岩再狠也就兩個人,用命堆也能將他們堆死!

想到這裡,王向東強自壓下心中的恐懼,嘶聲叫道:「殺!殺了他!」刀光舞動,旋風再起,殺向易天行,與此同時,五、六道黑影連人帶馬沖入廳中,刀如練、馬如龍,渾身透露出彪悍的氣息,藉助馬匹衝鋒的勢頭一刀接著一刀斬向易天行,快逾閃電,連綿不絕,盡顯騎兵結陣衝殺的可怕,以易天行的強橫,也不得不回劍護身,暫避鋒芒。

等到易天行撐過這一輪刀光,數十道人影已經從指動樓的各個門窗口以及殘破的牆壁中間穿過,落在廳中。

纏住古靈岩的老者見狀嘎嘎怪笑著雙手向前一推,五十六條血水凝聚而成的靈蛇破空而出,朝著易、古二人激射過去,腥氣四溢,殺意滔天,就連剛剛進入指動樓大廳中的官兵也紛紛為之色變。

古靈岩洪聲吼道:「破!」利斧揮舞之間,電光縈繞盤旋,靈動萬千的幻化出數十道斧影,迎向血蛇。

易天行則抽身後退,躍到古靈岩身旁,左手捏了一個法訣,心中默誦五行真言。

古靈岩的斧頭劈在血蛇上面,如中犀皮,發出堅實的撞擊聲,血蛇被劈開后,並不化為漫天血珠灑落,而是分為兩半墜入廳中的血水之中。

老者嘿嘿陰笑道:「起!」雙手從身體兩側緩緩舉起,隨著他的動作,一百十二條血蛇重新從血水中升騰起來,蛇頭朝向古靈岩。

古靈岩眉頭一皺,他從來不畏懼敵人強大,但是平生最討厭這種狗皮膏藥一樣死纏爛打的套路,因為無法預測對方被自己擊潰之後還有什麼后招。

易天行似乎察覺到古靈岩的心意,嘿嘿笑道:「這老頭功力有限,凝聚出這麼多血蛇應該已經是他的極限。」說罷右手還劍歸鞘,深吸了一口氣,身子一矮,狠狠一拳砸在指動樓的地板上。

蓬的一聲悶響,指動樓的地磚以易天行的拳頭為中心,方圓三米,盡皆迸裂成粉,朝著四面八方噴涌,形成霧蒙蒙一片塵埃飛揚。

王向東尖叫道:「小心!別讓他們趁亂跑了!」

話音剛落,便聽到嘶嘶連聲,漫天灰塵之中,碧芒閃爍,無數飛針激射出來,疾風驟雨一般,射向廳中諸人。

王向東心中警意大盛,渾身汗毛直豎,幾乎不假思索便翻身滾倒在地,順周拉起一具屍體遮住自己身體。

正在操縱血蛇的老者也是惶恐大叫著,將雙臂向內一攏,一百一十二條血蛇嘩啦啦全部朝著他飛回,到了他身前三尺,猛然撞擊在一起,迅速融合成一幢血色屏障,將他周身護得水滴不漏。

指動樓中其餘的人卻沒有他們的反應和能耐,原本尚有一些中蠱倒地的富賈名流,還在地上慘叫呻吟,一瞬間便被毒針封喉,沒了聲息,第一批踏入指動樓大廳中的蕭城官兵,也都在剎那間中針到地,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就一瞑不視,就連王軍也捂著喉嚨,瞪大雙眼,緩緩仰首躺倒,當場僵直。

王向東一眼瞥去,看到跟隨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長子慘死當場,愛妾幼子也都喪命,頓時心頭滴血、如受活剮,一個鯉魚打挺,立身站起,狀如瘋虎,沖向漫天揚塵。

「敕!」隨著一聲清脆的喝聲,三道泥土構成的符籙從灰塵中飛出,射向王向東。

王向東怒目圓睜,運起真氣護住全身,不躲不避,悍然一刀劈出。

砰砰砰,三道符籙當空爆散,化作三道利劍,凌厲蕭殺的劍光輕而易舉就穿透王向東的護身真氣。

王向東心頭一凜,於千鈞一髮之際轉動身體,躲過要害,但是仍被易天行的戊土劍符在他身上留下三個血窟窿。

王向東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繼續向前飛撲,氣機噴涌,牢牢鎖定易天行,將全身的精氣神都灌注到自己的鋼刀之中,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劈下。

易天行看得眼睛一亮,不過隨即輕聲笑道:「可惜,我們不是打架,是在打仗!」

餘音繚繞,易天行腳踏星辰,以玄奧莫名的步伐,硬生生從氣機鎖定的狀態中走出一條生路,錯開王向東的刀光。

轟!王向東一刀落空,重重劈在地面之上,剛猛澎湃的真氣催逼得整個指動樓大廳的地面盡皆化為齏粉,王向東也被反震力震得五內俱焚,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呀!」想象中絕無可能落空的一刀,竭盡自己畢生修為的一刀,竟然勞而無功,王向東不僅身體受到嚴重損傷,心中更是怒發如狂,毫不猶疑的再次提運全身真氣,一刀橫掃出去。

王向東劈在地上的一刀已經透支了他所有的潛力,一擊不中,整個身體狀態都下降不小,再次全力出手,不但威力不足全盛時的八成,而且失去了對力量的控制,刀氣散亂四溢,嘩的一聲,易天行和古靈岩沒有砍到,指動樓一樓的柱子全被砍斷。

轟隆隆一陣巨響,整座高樓傾塌下來。

易天行、古靈岩和血光護體的老者紛紛縱躍而起,跳出指動樓。

王向東則怒吼一聲,奮起餘力,刀光再起,一刀豎斬,將落下的大樓劈為兩段,但是巨大的衝力也將他最後的精力榨乾,他站在廢墟中搖搖晃晃,指著易天行,還未說話,便吐血倒了下去。

指動樓外,數百名蕭城騎兵看得又驚又懼,不過轉瞬間,一名騎兵將領就從震駭中清醒過來,怒聲吼道:「這就是傷害東東兒大王的賊子!」

此言一出,就像是點燃了炸藥桶,蕭城騎兵們立即忘卻了恐懼,雙眼血紅的盯著易天行,口中狂呼亂叫,策馬衝殺過來。

易天行面露譏諷之色:「這麼激動?東東兒是你們爹啊?」

「放肆!」一名騎兵當先衝到,雙刀翻飛,宛如雪花蓋頂,罩向易天行。

易天行拔劍在手,劍光一分,盪開騎士的雙刀,一劍刺入他的咽喉。

血花飛濺中,又有三名騎兵沖至,其中一人一埋頭,一抹刀光從身後飛出,一招「白馬馱經」斬向易天行眉心,另一人把刀一抖,綻放出萬丈金光,最後一人則把手一放,手中鋼刀猶如長虹貫日,借著耀眼精光的掩飾,飛斬易天行頭顱。

易天行眉頭一皺,這三名騎士與剛才他遇到的官兵不同,第一人用的是白馬寺嫡傳,第二人的招數與日向宗頗有淵源,第三人出刀雖然沒有落英繽紛的美感,但是與易鋒寒切磋過的易天行卻能清晰感受到其中含有飄花流的真意。

下一刻,易天行心中怒火衝天,東東兒滅佛,弘法郡僧人宗門被毀、血流成河,而日向宗、飄花流都已投靠易鋒寒,這些人是哪兒來的?叛徒!


易天行並不知道東東兒自從統一渭州以來,便竭力收編江湖勢力,明搶暗偷、巧取豪奪的將渭州武學納入自己囊中,選擇屈服、歸順朝廷的武士,必須將平生所學歸納整理傳諸官方武司,不願屈服的武士,抄家滅族,將他們收藏的武學典籍收歸國有,經過這些時日的掠奪,大和王朝的武學高度集中在朝廷手中,日向宗、飄花流雖然嫡系弟子已經跟隨易鋒寒逃往神州,但是一些旁支傳承、以及長久歲月中流傳在外的斷簡殘篇,都已被大和王朝武司收納,弘法郡的僧門絕技更不用說,自從東東兒發起滅佛運動,直接將弘法郡禪、密兩門的抵抗力量徹底摧毀,收降了大量的禪、密叛僧,除掉極少數秘傳,都已被大和王朝武司收納整理。所以這些官兵的武功看似源自武林門派,其實來自大和王朝武司,並非易天行想象的叛徒。

但是易天行不知道,於是憤怒得青筋爆出,像他這種擁有數千年傳承的上古武家子弟,最為看重的便是守衛傳承,最不可原諒的便是背叛師門,無論什麼原因,叛師者死!這是上古傳承的一個鐵律,無論哪個門派、哪個世家都必須遵守的底線!欺師滅祖,天下共伐之!

於是易天行下定決心要讓這些「叛徒」去死,哪怕打亂自己的撤退計劃,也要全殲這些「叛徒」。

易天行眼中寒光閃爍,冷如冰雪,身子猛然向後一翻,躲過三道刀光,落在指動樓的廢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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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沙奈朵也疑惑的用手觸碰了一下消散的身影,剛才那一下,她感覺到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 也太不負責任了。
  • 喬音看向監控里,陸母不為所動。
  • 沒有。
  • 「狗子。」就像第一次驅魔那天一樣,袁月苓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等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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